zhou899550 2025-3-3 11:32
堕落星辰
我站在天台上,数着楼下的霓虹灯。它们明明灭灭,像是无数个破碎的灵魂在黑暗中摇曳。这座城市太大了,大到让人找不到方向;这座城市又太小了,小到连呼吸都要带上别人的气息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,里面的最后一根烟已经支离破碎。点燃它时,火星在黑暗中闪烁,像是一颗微弱的心跳。烟雾缭绕间,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
那天晚上,我又喝醉了。酒吧里的灯光昏暗迷离,DJ播放着靡靡之音。我看着那些醉醺醺的男人女人,在舞池中扭动着身体,仿佛在进行一场没有灵魂的祭祀。他们的欢笑声在我耳中变得遥远而模糊,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"要不要来玩一把?"不知是谁碰了碰我的肩膀。我转过头,看见一张涂着浓妆的脸。她的唇膏是艳丽的红色,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。
"你一定很寂寞吧?"她说这话时,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热切。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,快步走开了。
回到家时,已经是凌晨三点。我打开冰箱,里面空空如也。唯一剩下的一瓶威士忌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。我把它灌了个底朝天,然后蜷缩在床上。
第二天早上,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医生说我昨晚喝得太凶,差点送了命。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刺鼻而冰冷。
"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?"护士递给我一杯温水,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。我看着她年轻的脸庞,突然想笑。她大概是刚毕业的吧,对什么都抱有善意和希望。
"没什么麻烦。"我说,"我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。"
护士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"每个人都会有低谷期的。"
我望着窗外的天空,乌云密布,像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这座城市依旧在运转,车水马龙,灯火通明。但对我来说,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出院后,我开始频繁出入赌场。老虎机发出的叮叮当当声让我着迷,仿佛能掩盖内心深处的空洞。筹码在指尖滑过时的触感让我感到一种虚假的安全感。
直到有一天,我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。赌场的灯光在我眼中变得扭曲而狰狞。我坐在老虎机前,机械地按着按钮,直到保安把我赶出去。
夜风吹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我摸索着口袋,发现里面还剩下一枚一角钱的硬币。我把它投进路边的老虎机里,看着它发出微弱的声响。
突然,机器停了下来。屏幕上的数字定格在"Jackpot"上。
我愣住了。这是我的第一笔赢钱。
从那天起,我成了赌场的常客。每一次押注都像是在跟命运赌博,每一次赢钱都让我产生一种短暂的幻觉——或许我真的能改变些什么。
但我很快就发现,这不过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。赢钱时的兴奋感只会让我想要更多;输钱时的痛苦则让我更加疯狂地想要翻本。
某天深夜,我坐在赌场的吸烟区里,点燃了一根烟。烟雾在空中盘旋,形成一个个诡异的形状。
"你也喜欢这个游戏?"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我转头一看,是那个曾经在酒吧里搭讪我的女人。
"好久不见。"我说。
"看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。"她笑了笑,眼神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。
我们聊了起来。她说她靠给人当陪游为生,偶尔也会接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活儿。
"你知道吗?"她说着,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,"有时候我以为自己能找到真爱,结果才发现自己只是别人的玩具。"
我没有说话。她把那包东西放回包里,点燃了一根烟。
"要不要试试?"她问。
我摇摇头:"不用了。"
"怕死?"她挑了挑眉。
"不是怕死。"我说,"是已经死了。"
她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起来:"有意思!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是个疯子呢!"
我们聊了很久。天亮了,赌场关门了。我们走出大门时,晨光熹微。
"要不要一起干点什么?"她说。
我看着她的脸,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苍白。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我点点头。
从此以后,我彻底离开了正常的生活轨道。我们开始做一些违法的事情——吸毒、走私、甚至抢劫。每一次犯罪都像是在给自己注射一剂兴奋剂,让我暂时忘记内心的空虚。
但我知道这终有一天会结束。警察、监狱、死亡——这些词汇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某天晚上,我们在一家高档酒店实施抢劫时被警方围堵。枪声、尖叫声、混乱的人群——一切发生的太快了。
子弹擦过我的脸颊时,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。我看到那个女人倒在血泊中,她的脸上还保持着那一贯的冷笑。
枪声停止后,我被按倒在地。警用手铐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过来。
"结束了?"我喃喃自语。
警察没有说话,只是把我拖上了警车。
在监狱里,我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人生。那些所谓的堕落、疯狂、犯罪,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可笑。
窗外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。我想起那天晚上,在天台上数霓虹灯的情景。
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荒原,等待着被黑暗吞噬;也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盏灯,只是被太多的尘埃遮蔽了光芒。
只是有些人选择掸去尘埃,有些人则甘愿沉沦其中。
而我,大概就是后者吧。
毕竟,在这座城市的尘埃中,我已经迷失得太久了。